觉悟问题,是一个人的宏观意识和格局分属的必然,同时,更是一个人的精神世界的需求乃至到最终的定性。作为舞蹈编导,不管是工作方式和属性还是到深层的编导使命,觉悟,可能都是伴随编导成长、成熟的伙伴和重要的手段。还是那句共识的话:“编导是‘学’不会,也是‘教’不出来的。”这个概念并不是仅指在校、或专门学编导的学习阶段,它一定是对编导这个职业者的终生提示。换句话说,一个舞蹈编导不得觉悟,他、她的路,就走不远,也将很快地走到头。因为,除了先天性的因素不谈,其中的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看一个编导是否有觉悟意识,而且是非常自觉的觉悟。这个觉悟的基础可能,就是建立一个自我的反省能力和习惯:创—做—思—反思=觉悟性的建立,并以它始终做为基础的自我修炼的编导意识。当然,如果进一步的分析一个舞蹈编导的觉悟点在哪里?可能有以下几点是可供提示和必然该去关注的范畴:
第一、自觉唤醒“童心”。对一个舞蹈编导的自觉认知范畴来说,童心,可能永远是要被唤醒的,它是一个编导最为基础的意识倾向以及始终的一个心理基础因素和层面。因为,编导由于年龄、经历或者是有了一定的名气,可能将会越来越不自觉的变得功利、世故,缺乏活力和纯真的真性情。这时的编导往往还会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成熟了、成功了、光荣着呢,但可能就是没有意识到他们可能将失去作为编导最为宝贵的“心理前提”,或者说影响和促成那个创作前的认知、感受、意识、方式的最佳角度和承受空间。可能,他们会自认为变得很聪明、很精明了,把一切不管是来自世俗的好处,还是来自积累下的一系列磨砺而来的经验和感受,都牢牢地抱住、锁住。当然,这是一个大人,尤其是一个小有成功的人难于放下的“东西”,这东西的诱惑力,对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是一个“美妙后的鬼门关”。可是,有童心的人,就能把这些看个明白,自然就能远离这样的一个“美妙后的鬼门关”,向着精神的自由、自在、自然极乐出人生的大智慧。
当然,这里所说的童心在于两个方面。其一、是编导的思考性。他们并非是政治家、商业者的思考方式和角度,他们的心态如能具有童心特质,看到的世界就会有更多的“爽”,爽得让他们能痛痛快快地问问题和思考问题;爽得让他们自然的回答成人们无法回答的、甚至是早已忘怀的智慧。如果说,孩子能看到与成人看的不同、本真、客观、有趣的世界,并能少于脱离一些人的善根和愉快的话,那么,具有童心的人,就能比孩子看到更进一步、深一步的空间,这个空间,它就是不仅能像孩子所得,更能由此变为一种能量为人类做力所能及的事。这个力所能及的事,对编导来说,能量小的,是给社会带来乐趣,引着人们快乐;能量中一点的,是给社会带来一点精神食粮,一旦人们有问题及需要的时候,自然就会被理解和受益;能量大者,是能让人们安静下来,带来审美的享受,或者能时不时地引导和修正一些社会之短和让人心向善。其二、是编导的情趣性。一旦编导对什么都没有了兴趣,或者说自认为很聪明的只认同自个的那个兴趣,那么,看到的世界、事物自然就会定视,一旦定视,一个编导的信息来源就会贫乏,其想法、创意也就不可能丰富,那么编导的活力就会大大地削弱,最终不是老生常谈,就是不得与时俱进。
童心,不是低级而是高级的可能;童心,让编导相对的能不断的反省进入自在。童心被觉悟的唤醒,就是编导能走得长久的条件,同时也是编导相对的智慧被挖掘。
第二、自觉回归“生活”。这一点对编导非常重要,如果说“自觉的唤醒童心”是编导的心理前提,那么“自觉的回归生活”就是编导走向一个该去的地方和一条该常走的路。
这里指的“生活”,有两个方面的概念,其一是指,回到百姓的生活中,回到事物的相对客观的过程中,去了解他们、体验他们、认知他们、深层地理解他们,这样,编导就能活在比自我小格局要大得多的空间里,看到和了解到如不进入很难想像的状态之中,编导就有了一个“活水”不会被“枯竭”。这里,有一个概念就是一直提倡的“向生活学习”,只是不要仅误解为这样的学习只是“模仿动作似的学习”。而是,要带着崇敬的心态,真情实意的想去看到和了解自己缺失的生活经历和体验,这样的学习在于交流、在于咨询、在于用心观察,同时,也在于静下心来去梳理。
作为舞蹈编导,经常有一个说法叫“采风”,但有时恰恰只是“走马观花”。其没有之“采风”,只有摘、摘一些动作回来。往往不是急功近利,就是嫌别人的动作不如自己好,来一个“瞧不起加大改造”。其实,采风,就是对那方水土的天地人和的了解、认知;采风,就是要趴下、陷进那山那水里,让其打上点烙印、换来点新绪、找到点对比、构成点促动、让编导真正地走“读万卷书”——那一个个真美的山水、鲜活滋味着的人生百态、悠然在偶然于必然之间的人生戏剧,就是编导无须携带只要呼吸、行走和谦卑的心,就能看到和咀嚼这“读万卷书”。这样的“读万卷书”非常适合编导,因为它们总是非常的在时间线上,有着时间的巨大能量,“字里行间”总是不停的变化着的、正在变化着的,一切尽收眼底,使你不会过时和落伍。
其二、是一个编导内在的生活。这个生活是编导自身的生活方式,如果一个编导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纯朴、简洁和有趣,他就可能保持着有关于一切“真”的审美性和自然性。同时更为重要的是,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让编导建立一个“行万里路”的内在生活。这个“行万里路”的概念是指,行——在心也、行——在静也、行——在反省也。那么,万里路就是——想像的空间;想像画卷的构成;寻找、否定、确立之不断滚打的角逐;是一个个创作的启程和经过……这样的“行万里路”是一个编导不得不有、不得不爬的心里历程,它制造编导形成创作,它构成创作尤其是作品的存在。
第三、自觉嘲弄“自我”。这是一个编导的哲理性的存在,有其存在,这个编导可能就会变得明理一点、智慧一点。它看上去似乎是随便的一举,但能有这个境界和能动者就已经是一个不错的编导了。
一个人要能够“舍得”,一个编导更要舍得,舍得才能“得”。得,可能是人人热切盼望的,但舍,可能就是人们很难做到的事了。有这样的两句话很能说明这个问题,其一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其二是“瘌痢头的孩子,自家的好”。前者,是一个人人易懂的哲理。可是,有几人能大气的、勇敢的退这一步呢?人们到这个关口上,脚下就会被一种最有粘连性的化学剂牢牢粘住,甚至这样的粘连能把全身锁成一个柱子,丝毫不得动弹一点。其身后和左右即便有千千万万的声音共同呼唤:“赶紧,就退这一步,一切你就真的看见了、得到了、也就越来越好,幸福得不是像花一样,而是就是花呀!”有时,其本人也承认其道理,甚至小有尝试,就能体会到一点“海阔天空”的滋味,可是,还是不得自觉,更是固执的守着那个“不该”。他们总是相信“红尘滚滚——潇洒走一回!”但却不知“已是天涯无芳草”——“那位伊人已不在水一方”——“再回首……生不逢时也!”后者,正是人的格局之小,自然就会守着芝麻当西瓜,拿着鸡毛当令箭,生得矮小就非要让大个子都趴下。一旦有人真实地说出那是“皇帝的新装”,于是,狭隘的扞卫心理就会不屈不饶的埋下仇恨;或者是盲目的自信:“我就是最棒的!我永远都是最棒的!”
一个编导如果不能自觉的嘲弄“自我”,就很有可能是那个“前者和后者”的代表。因为,这样的问题与编导的职业性、人格特性都易关联和接近,甚至都会有本质元素的存在。编导,易是一个天马行空者、易是一个极度欣赏自我者、易是一个固执的偏执者、易是一个视作品为生命者、易是一个在创作时忘我的付出后急需心理平衡者,所以,一不留神或小有不适,编导这样的因素就极有可能转换为毛病,甚至是缺陷。故而,一个编导学会和敢于嘲弄“自我”,就是有理性的行动和哲学能量。从而,将显示的是编导的成熟意识、后劲储备、深入的可能,这样,编导才有能量做相对有意义的、大气的、具有感染力的作品,同时,无论何处总会透出人性的关怀和智慧的使者。
其实,嘲弄“自我”,实乃不难,只要能把自身放下、不怕失败,把自己照个够,看明了就大胆地盖上一个戳子:“出口”还是“转内销”还是直接“销毁”……有了这样的胸怀,也许有一天就真的会成为了:“不管一大步、还是一小步,都是引领世界的那一步。”
第四、自觉大爱“天地”。这点对于一个编导可能就是深层和终极的自觉意识以及大德了。编导,尽管是一个创造者,尽管常常能表述一个“美丽动人”,但他(她)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个体性的人,一个满是创伤满是问题的行者。那么,人在天地间,并对天地有大爱,才能有“贵人”相助,才能“缘缘”相连,才能“好人一路平安”。
这里说的“天地”包含四层意思,其一、是指对自然界的贴近和崇拜。当你能贴近、更贴近大自然时,它们能告诉你许多的许多:你知道了人的渺小,但却也明了人的价值;你知道了简陋,就更尊重一切生命;你知道神秘,就不会不屑一顾地说“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知道了险途,自然就会知足常乐;你知道了生态,就明白了你所处的和你该留下的东西;你知道了天地造化,你自然就有了一个“道”,能与天地对话,你就是一个心灵有归属恰有志在四方的能人和智者。其二、是指历史,在人类的长河中,每一处都是人性的智慧,每一处都有人类的错误、每一处都是一个个被真实的让人琢磨的“景象”。尽管我们的生命有限,而一旦我们淌着历史之河,就会有无数的信息和经验连在我们的体内,延长我们的生命能量,让我们少走弯路、少一次的羞愧。其三、时空观,作为一个舞蹈编导,时空意识和运作时空,可能是编导最为技术性又最为特性化的能力、特色和优势。这个时空观,虽然是在创作的技术及技法中所显现,但其实,一旦追问这样的显现是从哪里得到的?那么,除了一小部分的天性和知识,最为主要的还是你的哲学观、生命观、价值观、审美观的共建得出一个你独特的时空观;或者说,你对时空的认识和方法,无法摆脱那个属于你的对“天地人”的认识和感悟而后的被构建。其四、未来。未来,一定是属于你的;未来也不可能再属于你。尽管如此,你还是要去想未来,要预知未来。换句话说,未来和当下一定是联系着的,你可能活不到未来,但你的生命可能会在未来延续……不是吗?李白,可能是在做作品的瞬间想到过我们,便让我们其后的一代代也就不会忘记他……一切对人类有贡献的人亦是如此!他们深刻的认识的是那个大写的“人”的本真和归属,他们寄托于天地之中的能量,他们的生命能量甚至永恒也。
舞蹈编导的觉悟,是人的觉悟和人的自觉,一旦有一天,你不想当编导了,那一份觉悟,自然还是一种人生的方式:让你活得愉快和自在,它并非遥远,当会“既是即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