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汉至唐宋以来,贵族、地主、富商、士大夫私人蓄养家乐形成风气,而明清尤甚,它是专供一家或一姓使用的。明清两代,戏曲艺术得到极大的发展。明代文人蓄养家乐的风气很盛,为戏曲及舞蹈的发展提供了丰厚的土壤,由于文人的精心打造,注入了许多养分,也为后世戏曲及舞蹈的样式和程式打下基础。崇祯年间,周文江曾送女乐十二人给马士英,名伎陈圆圆最初是田琬的家伎,据说看了陈圆圆的表演令人“欲仙欲死”。南京市博物馆藏清光绪《仿明五彩人物坛》上有女乐一班,有为某家庆寿典礼上的女乐舞蹈场面。桌上摆二盘仙桃,两家伎执长柄扇,中立一家伎向左侧手执拂尘。前部中一独舞者,面貌姣好,身段窈窕,翻袖起舞,飘飘欲仙。服饰为敞领宽袖,袖中又出长袖。明清家乐盛行,也与戏曲艺术的成熟发展有着直接关系。家乐大小不等,如《宝剑记》作者李开元的家乐班就有数十人之多,有的虽只有生旦角色七八人,大都色艺俱佳。家乐善演新戏,歌唱和舞蹈艺术精益求精。这些新戏不少是这些士大夫家主自己的作品,他们文化素养较高,往往追求古舞遗韵和以舞抒情。
汤显祖49岁以后就弃官不复出,在他家居玉茗堂里排演自己创作的传奇,在其代表作《牡丹亭》第十出《惊梦》的剧本中有许多关于舞蹈的提示。比如“入梦”,写杜丽娘与柳梦梅相晤一段,先是“生回看科”、“旦惊科”、“相叫科”,后又 “旦作斜视不语科”、“旦作惊喜欲言又止科”、“背想科”以至“生笑科”……这样细致地提示舞蹈动作,又经过艺人的体验表现,使《惊梦》至今成为一出以载歌载舞的形式刻画人物微妙心理的名剧。这些精彩的演出都是靠家乐中的演员来完成。
阮大铖天启时依附魏忠贤阉党,为士林不齿,崇祯初罢斥为民,在家创作《燕子笺》、《春灯谜》、《双金榜》、《牟尼合》等传奇四种,在家班中排演。《陶庵梦忆》的作者张岱对阮大铖的为人极看不起,但该书却赞扬了阮家班的舞台艺术,特别对他家班演出运用龙舞、傩戏、飞燕之舞和水火流星,活跃舞台的艺术处理,极为推崇,称其“如就戏论,则亦簇簇能新不落窠臼也”。
与家班同时兴盛的民间职业班社,物质条件虽不如家班,但其为了生存,艺术上精益求精,往往产生许多卓越演员。曾有记述净行演员陈明智擅演《千金记》中的项羽,他本是“村优”,偶尔在城市戏班串戏,轰动一时,被选入有名的寒香班。《起霸》本是该剧一折,表现项羽率领江东八千子弟过江灭秦的开始,为了显示叱咤风云的霸王形象,他充分运用戏曲舞蹈的装饰性和夸张性特点,创造大段整装束带、正盔抖甲的舞蹈,他的表演被时人称为“气势雄伟,龙骧虎跃”,后来的演员竞相效仿,这一套舞蹈就成为程式固定下来,并由表现个别人物,演化为表现所有扎大靠的武将出场时的传统舞姿。
清代富贵之家,文人雅士仍有蓄养家伎的遗风,清乾隆间的浣梅影居士,调教歌舞伎人十二名,并为其立小传名《天台仙子歌》,十二人中以八仙子蒋翠羽最为聪慧,擅长袖舞垂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