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之死”幕启时,先声夺人的悲枪的旋律,把人们带到了潇湘馆。两扇寒窗,几枝冷竹,勾勒出“惟有竹梢风动,月影移墙,好不凄凉冷株”的气氛。条条帐慢垂悬,更增加了冷寂和压抑。一身搞素的黛玉孤独地躺在病榻上,在呻吟,在挣扎。病魔缠身,死神的阴影隐隐而现,黛玉以她那赢弱的身躯艰难地与死神搏击。不,应该说是她那叛逆精神在与强大的封建势力抗争。帷幕一拉开,“黛玉之死”就以强烈的悲剧色彩,生动的艺术形象,阐发了舞剧的主题而攫住了观众的心。观众以同情的目光注视着主人公:止不住的咳喘,多么艰难痛楚,啊,还有咯血!只见掩口的丝绢上留下了惨淡的鲜血。正是这块丝绢,上面存留着黛玉“五内沸然,余意缠绵”,不顾“嫌疑避讳”写下的行行诗句。一方手帕勾起了美好的回忆,黛玉那表情、那舞步流露出了欣喜。于是,在黛玉的想像中、幻梦里,也就是在观众的眼前,重现了痴情公子对林妹妹的关怀、挚爱之情—梳发、戴花、覆裳、拭泪,多么纯真、多么美好的爱情双人舞。
喜庆的乐曲远远飘来,黛玉又陷入幻觉,于是喜堂景象缓缓展开:对对莲花宫灯引出一双新人—漠然的宝玉和端庄的宝钗,这是一段不谐和的双人舞,游离于婚礼之中的是一股黯然的意味,令人信服地标出宝玉、宝钗之间理想的差距。黛玉抑制不住地奔来,在舞蹈的流程里,三人各自的痛苦心境得以充分体现。
“黛玉之死”是一幕抒情悲剧,寓理于情之中,寓情于美之内,充分展示芭蕾艺术高雅、抒情、写意、旷远的品格。在舞剧结构方面,它扬弃了繁的情节安排,而以人物情感与思维的流动为主干,把现实和想像揉合在一起,时空转换,异常流畅,登场人物亦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同时在人物造型方面,编导者采用了芭蕾与中国民族传统舞蹈韵味相结合的方式,丰富的芭蕾舞蹈语汇,为塑造人物提供了可兹选择的表现手段。例如黛玉的妓好的形象,是用延伸致远的长线条伫立、纤巧轻盈的足尖碎步、大幅度跨越和飘洒的旋转为基本材料构成的,把主人公装点得典雅秀润,一派大家风范,揭示内心活动又十分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