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剧《干将与莫邪》的编创者慧眼独识地将视角投向春秋吴地青铜器皿上的鸟篆鱼书字体,巧妙地运用它创造了基本舞蹈语汇,从而匠心独具地塑造了吴人的典型形象,讲述了一段春秋吴国工匠干将、莫邪夫妇为国铸剑、以身殉国的悲壮故事,讴歌了他们崇高的精神境界,弘扬了民族之魂,从今人的角度对历史悠久的江南吴文化进行了全新的阐述。
《干将与莫邪》以剑为着眼点,全剧分为“剑殇”、“剑情”、“剑魂”三幕和尾声“剑威”。舞剧剧情梗概:第一幕,在铸剑人的故乡,从天而降的瀑布飞流直下,天幕以层层平台垒成立体化山石,天真无邪、柔情似水的莫邪爱上了英俊潇洒、坚如顽石的铁汉子干将。忽而,乌云聚起,电闪雷鸣,战争爆发了。恶战之后,断剑折戈。赶赴战场、目睹惨境的干将手持断剑、悲愤至极,立志铸出利剑以洗国耻。莫邪来到他身边,持断剑之柄,手抚红樱,默默无语……炉火熊熊,童子拉风箱,女人在磨剑,男儿猛抡锤。干将举起新剑,劈石,试剑不成,痛苦万分,借酒消愁。醉梦中,浮想翩翩:吴王、工匠、冤魂、梦醒,远处出现白发师傅召唤的形象。背着酒壶的干将踉踉跄跄爬行在崎岖的小道上,踏上求师取经之路,莫邪悄悄跟随。干将发现莫邪,粗鲁地将她赶回去,但莫邪死死相随。醉醺醺的干将跌下山谷。莫邪将他扶起艰难地行走。一路上的坎坷使两颗心贴得更紧,情意更浓。深山中,高师与众人祈求炼出好剑。莫邪点灯,取天地之灵气;干将击鼓,采六合之精英,但仍不见冲天烈焰。高师拿出黄符衣,进行最后工序“活炼”,众人惧怕、骚动、避让。莫邪与干将争相以身徇国。在莫邪和众人的乞求下,莫邪穿上黄符衣、从容进炉。顷刻间,烈焰冲天,阴阳协和,日月同辉,神女在火中沐浴,剑魂在铸炼双剑。双剑铸成,倚天而立……雪花飘飘,仿佛在祭奠,又似在赞颂为国献身的儿女。吴王得雌雄剑傲然对天起舞,剑威会聚群雄无敌天下。
舞剧《干将与莫邪》虽然选择的是人类艺术文化中既显而易见又经久不衰的“死”与“爱”的题材,但是它带有独特的民族个性和地域色彩,演绎得异常精彩。本剧的可取之创举是,创作者站在民族大文化的高度,借吴之文风以塑舞形,把灵动的“虫书”化为飒爽昂扬的剑气舞风,化为干将、莫邪的肢体语言,良好地确立了干将有着豪放洒脱之帅气的“山字舞形”,以及莫邪充满着江南三道弯妩媚之丽质的“鸟式舞形”的主体形象。舞剧编导马家钦在设计干将、莫邪的舞剧语言时,深深为鸟篆铭文那字里行间的刚毅和灵动所感悟,于是身体力行,心往神追,将那刚毅灵动的鸟篆铭文化为飒爽昂扬的剑气舞风。她借鉴江南吴地青铜器上的鸟篆铭文线条形态,用于舞蹈语言设计,自创了一套“鸟虫篆象形舞姿”,干将如狮,威武雄健;莫邪似鸟,温柔如水;吴王出场为虎形,霸气十足;干将师傅造型像猴,尽显其聪慧的性格。每一个舞蹈语言,不仅有外部的形体,还都附着人物特有的感情。舞蹈编导通过富有动感的语言来刻画和展现人物的性格,让古老的春秋吴舞具有了新古典主义的意味,使舞剧蕴涵深沉而浓郁的民族文化意蕴,重铸民族精魂。《干将与莫邪》的编导在双人舞方面有其独到的处理,虽然舞剧中的每一幕都有一段情深意切的双人舞,但每一段都有完全不同的感觉和内容,首先它表现男女之间单纯的爱情,之后表达复杂而难言之隐情,然后是表现纯真而崇高的献身之情,最后渲染回归九天相聚之情。干将和莫邪用自己宝贵的生命和生死不渝的爱情换取民族的振兴,完成历史赋予的使命,让观众深切地感受到“其心至诚、其志可嘉”。这是干将与莫邪生命不朽之所在,亦是作品感人之处、点睛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