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瀑布》是一部极为妥恰的点题之作,舞蹈形象取自长白山天池,号称为“三江”源头的瀑布,在幽深静谧的舞台上,凭空悬垂下的两条白练,仿若天上之水,倾泻而下,舞蹈从这里悄然开始,朦胧中将观众带向晓晖中层峦叠嶂的长白山。由一水司见一山,舞台形象的衍生意象,将编导挖掘物象的能力展露无疑。土生土长的编导以朝鲜族舞蹈语汇编创《长白瀑布》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作品题材上选择了带有地域特色标志的“自然景观”,结构上又选择了静一动一静,首尾呼应的传统样式,就是凭借这般熟络的手法打动了观众。但另一方面,编导又将民族文化元素进行各种大胆的整合,立中有破、破中有立,相辅相成。破与立是建立在编导对原生态的民族舞蹈文化形式与审美的完全认同的基础上,同中求异、稳中求变。首先从舞蹈语汇的编排上看作品运用了“僧舞”、“仨尔扑里”、“假面舞,,等文化阶层属性截然不同的原生态舞种语汇,并将其巧妙地化在“水”、“山”、“人”的形象中,来自宫廷的“仨尔扑里”带着其自身所赋予的特定的审美意象,将山如母亲、瀑布似乳汁般滋养着长白山古老的土地和世代儿女的崇高与伟大,慈爱与温良的拟人化形象尽展无疑;而后又踏着“僧舞”的节奏,传递出来自大自然的无法言喻的精灵与深邃;通过“假面舞”这个纯粹民间原生态的舞种语汇,象征着生生不息,代代绵延的长白山儿女生活、劳作、婚丧嫁娶等最最真实的生活情景,在物性、物拟人性、人性的传递中构架出长白瀑布多视角的艺术形象。除了特定的审美意象与表现形象间的准确对位外,不同的舞种所赋予的节奏型与语汇特征,都充溢着极强的感情色彩。奔放、矜持、豪迈、婉约,丰富的节奏与情感色彩,将长白之水百态千姿,长白儿女起喜伏悲的丰富的生活情态对应得丝丝人扣,细腻有致。
再有值得一提的是对服装道具的巧妙设计,并将其服务于具体的形象这一环节,也是此作品胜出之处。水袖,用袖表现“水”本是个惯用的做法,神来之笔在于此袖本不是袖,它源于朝鲜族妇女长裙上装的两条飘带。这就出现了三种意味:一是不失朝鲜族舞蹈服装的传统形态;二是源于胸前的飘带,其状恰如瀑布,可进行山体、瀑布同母亲、乳汁之间,或者说是形象与意象间的自如转换;三是执手而舞“长袖”则“水”溢心中;手弃长袖而舞则“人”在眼前,水与人就在弃与不弃问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