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春之祭》欣赏
《春之祭》是美籍俄罗斯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创作的一部芭蕾舞剧。这是迄今为止最后一部从传统意义上进行编舞的作品,标志着戏剧手段的不断极端化和逾越对传统舞蹈的理解这一发展过程的结束点和转折点。斯特拉文斯基的芭蕾舞剧《春之祭》被英国古典音乐杂志《Classical CD Magazine》评选为对西方音乐历史影响最大的50部作品之首。《春之祭》原本是作为一部交响曲来构思的,后来季亚吉列夫说服了斯特拉文斯基,把它写成了一部芭蕾舞剧。
《春之祭》在音乐、节奏、和声等诸多方面都与古典主义音乐切断了联系 。该剧于1913年在法国香榭里榭大街巴黎剧院首演时,曾引起了一场大骚动,遭到了口哨、嘘声、议论声,甚至恶意**的侵袭。而在音乐家和乐师们中间,引起的震动则比一场地震还要剧烈。面对如此带有冲突的和弦、调性与节奏的音乐,有人表示赞同(以拉威尔为其代表),有人试图仿效(普罗柯菲耶夫便是一例),也有人不置可否,而更多的音乐家是一种竭力反抗的态度。就连斯特拉文斯基本人,也就此转向了“新古典主义”的音乐创作。
斯特拉文斯基创作了三部着名芭蕾舞《火鸟》、《彼得卢什卡》、《春之祭》。《春之祭》描写了俄罗斯原始部族庆祝春天的祭礼,既有鲜明的俄罗斯风格,也有强烈的原始表现主义色彩。
曲目:
第一部分:大地的崇拜(The Adoration of the Earth L 'Adoration de la Terre)
1. 引子(Introduction )舞剧以独奏大管在高音区吹出的一支阴郁的立陶宛民间曲调开场,它那神秘的音响把我们带到了史前时期的一座孤寂的山谷。在这里,春天即将来临,大地逐渐苏醒,一群男女在静静地沉思。
2. 春天的征兆(The harbingers of spring Dansre des adolescentes)(大地回春;青年舞曲)这一段以模仿沉重踏步的节奏作为开始,青年们和着这种粗野的节奏而跳舞。这是“春天到来”的欢乐宣告。
3. 劫持的游戏(Mock abduction Jeu du rapt)这是整部舞剧中最粗野、最恐怖的一段,舞蹈也是激烈而粗犷的。整个乐队变得越来越喧闹,不时还传来雷鸣般的爆裂声。
4. 春天的轮舞(Spring rounds Rondes printanieres)单簧管奏起了似乎无始无终的抒情旋律,像一支牧歌,充满了质朴的思慕之情,同时又表达出热烈的愿望。
5. 对抗部落的游戏(Games of the rival tribes Jeux des cites rivales)场描写部落间战斗的舞蹈。在舞剧中,这是一段两人一组的体操般的舞蹈,而乐队则用一支受到“古怪而有力”的节奏交替支撑和推进的旋律,来为这一舞蹈伴奏。
6. 圣者登场(Procession of the Sage Corege dr Sage)四支法国号以不同的调性,庄严而有力地宣告长者的到来。这时,打击乐器用各种节奏来作伴奏,其中还有弦乐器的颤音缠绕其间,呈现出在远古的献祭仪式上香烟缭绕的情景。
7. 大地的崇拜(圣者)(Adoration of the Earth Adoration de la Terre)这一段仅四小节,以一个轻微而神秘的不协和和弦构成,是上一段突然刹住后的一个尾音,它与先前的轰然巨响形成鲜明的对比。
8.大地之舞(Dance of the Earth Danse de la Terre)这是一段气氛热烈、力度与配器变化多端的音乐。当这一音乐最后上升到极度狂乱的音响时,全曲的第一部分在乐队的沉重切分和弦音响中,以最强音结束。
第二部分:献祭(The Sacrifice Le Sacrifice)
9. 引子(Introduction)斯特拉文斯基曾为这个引子取名为“异**之夜 ”。 这段音乐描写出献祭前夜的沉思:长者和少女们围坐在篝火旁,他们都沉思不语,因为要从这些少女中挑选一个作牺牲者——她将不停地跳舞,直至死去,这就是对大自然的献祭。
10. 少年神秘的环舞(Mystical circle of the adolescents Cercles mysterieux des adolescentes)表现精细效果而细分成十三个声部的弦乐器组,奏起了一支阴沉的、忏悔似的旋律。这是青年们在舞蹈。
11. 赞美被选中者(Glorification of the Chosen One Glorification de l'Elue)这段表现被选少女与其他少女们和男青年的两段舞蹈。音乐节奏复杂,节拍多变。
12. 召唤祖先(Evocation of the ancestors Evocation des ancetres)在低音单簧管和低音弦乐器低沉的长音背景下,木管乐器和铜管乐器的一连串蛮横和弦,令人心焦地反复奏响。它们不时被定音鼓和低音鼓打断,这鼓声仿佛是在催促被选少女跳“献祭舞”。
13. 祖先的仪式(Ritual of the ancestors Action rituelle des ancetres)英国管奏出一支粗野的歌,仿佛一个原始的咒语,全场为之震惊,并在这激发原始人举行神秘祭仪的咒语声中感到颤栗。
14. 献祭的舞蹈(Sacrificial dance Danse sacrale) 这最后一段音乐是整个献祭仪式的最高潮。被选少女经过前几段音乐的催促,在彷徨以及因惧怕而神思恍惚之后,终于跳起了献祭舞。被选少女在越来越粗野的音乐声中,精疲力尽地倒下——她终于将自己的生命献给了大地和春天。
根据斯特拉文斯基的作品改编而成的三幕歌舞剧《春之祭》明显继承了德国表现性舞蹈的传统,并且已经包含了皮娜·鲍什基本的表现手法,这些手法在她稍后的作品中都得到了继续发展和不同程度的演绎。歌舞剧的最后一部分《春之祭》在首演后不久就被改成了一部独立的同名作品,并成为乌珀塔尔舞剧团演出次数最多和最成功的作品。
除了更接近于舞剧的第二部分之外,这是迄今为止最后一部从传统意义上进行编舞的作品。它同时标志了戏剧手段的不断极端化和逾越对传统舞蹈的理解这一发展过程的结束点和转折点。可以说,通过《春之祭》这部作品,一个狭义上的舞蹈艺术阶段走向终结,紧接着出现了一系列被称为乌珀塔尔概念的现象。蒙太奇的原则,把语言包括在内,对六十年代的艺术发展史的加工等都变成了决定性的风格特点。就这一点来说,从《春之祭》出发来介绍乌珀塔尔舞剧团是完全合理的,这部作品也使皮娜·鲍什第一次获得了广泛的认同。
她的第一部作品,1952年根据伊戈尔·斯特拉文斯基的康塔塔改编而成的《来自西部的风》,用雕塑艺术的方式探讨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个主题。存在的痛苦、对与人亲近的渴望与亲近的不可能是舞蹈所要着重表现的母题。舞台被几扇虚拟的大门和一些拉在大门之间的铁丝网划分为四个区域。在第二个区域里有一张金属编织的桌子,好像还同时被当床使用—这已经成为异化了的两性关系中性别斗争的主要对象。
个体总是在他的徒劳和渴望中与群体形成对立。它用几个富于表现性的动作表现了周围世界的节奏和其强迫机制。在一群妇女中间有一个倒下了,但是舞蹈的节奏没有被打断。男人把女人提在手里,像抖动木偶一样抖动她。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像照镜子一样互相对跳,但是被分隔空间的帷幕隔开的。两人的接触是不可能的,因为两个人都被分隔在不同的空间里。
这种分隔的原则同时也决定着个体和群体之间的关系,他们无法进入到同一个区域。除了不断出现的集体舞蹈之外,空间的变换构成了编舞上和内容上的另一个重要因素,这主要是由一股张力而产生的。生活在激烈的生活节奏的教条下的群体,与企图突破这种教条的束缚但还是没有逃离其影响的个体构成了这一张力的两极。同样还有徒劳的接近与空间上的分离之间的张力,这种空间上的分离是造成陌生化和个人定位的主要原因。它们不仅决定了这部剧形式上的,而且还决定了其内容上的原动力。
在这里关于男女角色的定位问题也已经被提了出来。权力是掌握在男人的手里的,女人对他们来说就是可以随便使用的材料,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享用。但这种角色的分配所带来的影响也不是单方面的。即使权力的分配是不平等的,但是男女之间的孤立与难以走向彼此对两性来说都是非常可悲的事实。
歌舞剧的第二部分,标题是《第二春》,用卓别林式的幽默探讨了这个主题。这里把视线投向了一个小市民的家庭,一对德高望重的老夫妇正坐在那里用餐,背景展现的是两人恋爱时候的“回忆”,首先是这个男人的回忆:新娘,圣母般的、纯洁的、无辜的化身;**,富有诱惑性的**的化身,以及**的一个自信可以致男人于死地的变形。这个男人年轻时经历的这三种女人就已经包含了男人对女人的所有想象。在男人的眼中,女人只能扮演他们印象中的这三种形象中的一个,而无法独立构建一个真正的女性身份认同。《第二春》的原动力也是来自于一种二元论:一方面是婚姻生活中的僵化的仪式,另一方面则是男人的回忆和他对于夫妻之间第二春的渴望。
音乐的运用也是在竭力为这一主题服务。在慢动作式的晚餐场景中他试图去接近她,但是他刚刚靠近她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嗒嗒的“钟表音乐”。于是她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拖着细碎的步子急匆匆地逃向了她的“家庭妇女的工作”。通过这样一个场景产生了一种闹剧式的滑稽效果,小市民的婚姻生活被用一种无声的悲喜剧的形式表现了出来。对历史的引用也产生了同样的效果。因此穿着红色裙子的**形象使人联想到伊莎多拉·邓肯,并且她通过夸张地模仿男人的求爱行为使人感觉到了男人幻想的可笑。
在这里幻想与现实的场景没有被严格地区分开。就像男人接近女人的企图总是被“钟表音乐”打断一样,在回忆中也总是穿插进现实生活的场景。舞台上那个具有诱惑力的女人是一个爱吃甜食的人,并且正在用手指从碗里捞奶油吃。由此产生的滑稽可笑有助于实现一种陌生化效果,有助于将人的内心压力和男性沙文主义的道德准则表现出来。
结尾部分也是特别注重这一点。当所有的诱惑手段都落空,回忆慢慢平静下来之后,一切又都归于宁静:男人和女人重新在桌边相对而坐,两手相握——一幅悲哀的断念的场景。
皮娜·鲍什歌舞剧的最后一部分《春之祭》从根本上来说还是遵循了歌剧的场次顺序,并没有与异教的俄国产生联系。两性之间的斗争不是在大地的崇拜这一部分中才产生的;这种区分是早就预定的事实而且也是情节发展的出发点。这一部分着重表现了一个少女的献祭。唯一的场景布置就是在舞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泥土,这样就使整个空间具有了一种远古时期的竞技场的感觉:一个生与死的较量的场所。这个舞台也为舞蹈演员们营造了一个“物理的”活动空间。大地已不仅仅是与剧作内容相关的比喻,而且还直接影响着演员的运动,赋予它们一种天然的重量并且表现出了献祭仪式的残忍。因此《春之祭》又一次用身体将这个故事书写到了地面上:一开始光滑的地面到最后变成了一片混乱的战场。泥土沾到了女人们薄薄的衣衫上,涂满了她们的面颊,沾满男人们裸露的上身。
在皮娜·鲍什的舞剧中没有“好像”;演员们不是在表演他们的精疲力竭,因为在没过脚踝的泥土里跳舞的确使他们精疲力竭。这个舞剧对演员精力的消耗,观众是可以直接感觉到的。他们没有把疲惫隐藏到微笑的面具后面,而是通过沉重的呼吸声清楚地表现了出来。演员们用无拘无束的身体完成的这种强烈的感观刺激,非常物理地认证了这个故事并且使得在场的人几乎对这场献祭有着切身的感受。
第一个场景展示的是一个女人躺在一条红裙子上,稍候被选中的祭献少女将穿着它不停地跳舞直至死去。她被拉到那群女人的舞蹈之中,但是总是有人想从这个群体中逃出来。男人和女人围成神秘的图案并且用一种运动的语言开始了大地崇拜的仪式。这里提到的异教的咒语并不是对原作的重复,皮娜·鲍什只是截取了远古宗法社会的基本模式,并且将其转译到了现代。
因此大地的崇拜更像是一个男女共同的仪式,仪式结束之后两性就又重新回到原来的分离中去了。一段表现性很强的舞蹈将男人和女人完全不同的个性清晰地刻画了出来(男人主要是通过攻击性的跳跃力量)。但在这里两者都被一种具有决定性意义和束缚力的节奏给吸引住了。
在将要选择献祭的牺牲者时,大家表现出来的是恐慌和惊骇,这主要表现在那条裙子从一个女人的手中传到下一个女人手中的时候。这个“测试”一遍遍地进行着,它表明,每个人都有可能是牺牲者,每个女人的命运都是一样的。然后大家按性别分成了两部分,男人站在后面等待,女人们则恐惧地围成一个小圈子,她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向男人的头领那里去接受那条裙子。他躺在裙子上,这是他有权决定牺牲者的象征。
女人们又一次打乱了顺序开始舞蹈,她们是为了稍候再重新组合。一个人跑出去拿起了那条裙子,在女人中间传递着,直到男人的头领指出牺牲者是谁。这意味着一种放纵的生产仪式的开始,这个仪式主要表现为节奏不断加快的**。但这些都是强制发生的,从它的暴力特点上来看这更像是对女人的**,而不是其充满乐趣的解放。当男头领将献祭牺牲者交回到那群目瞪口呆的女人手中的时候,她在她们惊讶的注视下开始了死亡的舞蹈。
总体来说,由三部分组成的歌舞剧《春之祭》是对同一个母题的三种不同的表现形式,每一种形式都是通过不同的舞蹈艺术表现的:开始的部分类似于雕塑艺术的手法,第二部分采用了悲喜剧的电影制片手段与其相对应,最后一部分则是对这一主题的扩展。处于中心地位的是性别之间的对立和男女之间的陌生感。因此很明显这部作品重点表现的就是女人的角色,女人作为客体和牺牲品的角色。
尽管皮娜·鲍什1978年对题材进行了现代化处理,但这里的祭献仪式还是有着很强的命运色彩。在《春之祭》中,皮娜·鲍什将她的表现焦点尖锐地集中到了妇女祭献品的受难这一非常野蛮却往往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情境中。这部作品可以理解为是对现实世界的一个比喻,现实世界也一直在无情地促进祭献品尤其是女性祭献品的牺牲。因此《春之祭》以及皮娜的其他几部作品都是对这一现象的揭露。与约翰·克莱斯尼托的舞剧不同的是,她没有去试图揭示这些现象的社会背景。乌珀塔尔舞剧团就是要毫不妥协的面对社会的苦难,并且用舞蹈的情感表现力将这些事情展现在观众的面前。
因而这部作品的创新之处不仅在于,它抛开了远古的仪式而转为探讨当下的时代主题,如性别冲突、异化等;它的新还表现在极端化和情感化上。与其他作品通常将个人的恐惧和渴望抽象化或者是避而不谈不同的是,在皮娜·鲍什这里感情体验反倒成为表现的重点和出发点。观众必须自己做出决定。从没有一个编舞家像皮娜·鲍什这样,将日常生活的经历,不仅仅是自己的和个人的,融进了自己的舞蹈作品中。如果由于布莱希特的教育理论,这些剧作最后都归入了一重简单实用的表达方式:“可惜,啊,关系不是这样的”,那么皮娜·鲍什的舞剧想要激起的一种情绪就是,这是盲目的,而只有理智的人才会这么说。
愈发接近日常生活并愈发具体,但又充满诗意,这部舞剧在各种蒙太奇的组合中找到了探求情感深处的方法。它表达出了情绪的波动,并赋予了理性的认识一种存在的载体,这种载体是必不可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