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艺考生自述:中央美院,你是不是我的下一站
又逢一年艺考时。怀揣着“艺术梦”的学子们,背着画板提着工具箱,奔波在各大高校,反复参加各项艺术类的专业招生考试。我在多年前也曾是他们中的一个。
因为从小喜欢画画,所以早在高二那年就准备报考美院。虽然梦想显得那么遥远,我还是去了北京学画画。
北京的沙尘暴很厉害,风呼呼的吹着,漫天黄沙尘土飞扬,看不清楚路,路上的车子只能一点一点的挪动。大风夹着沙子打得人睁不开眼,街上的行人都拿纱巾包着脸。
在画室里,老师开始教我们素描。每天,他都会把所有人的画拿到室外一字排开放在墙根,挑出几张他认为不错的讲一讲。比如,怎样运用虚实对比,要把线条排得 两头尖中间粗,明暗对比要强烈。有的时候他会说画得很好,可以称得上是一幅创作,而不仅是一张考卷了。但他同时又说不建议我们在考试的时候这样去画,因为 阅卷老师希望看到的只是素描功底。
我的心里一直存在这样的疑虑:到底什么才是考试需要画的呢?怎么画才能得高分呢?关于这个问题,我又不能唐突去问老师,因为他一定会说,画得好就行了,你 先努力画好吧。但什么是好,考试和艺术有区别吗?有关系吗?上大学和艺术还差多远?这些问题人人心里都有,却达成了沉默的共识,不好意思去问谁。
中央美院是全国学画画的学生都比较向往的地方。光中央美院周边的望京地区,那里一年就住了几万考生。那时候,普通高校的招生比例已经到了四分之一,美院还 是二十分之一或者更低的录取率。渺茫的未来,想不到别的办法,也不知道和谁商量。我们那个时候就是这样迷茫着。
过完年离考试就已经很近了。
艺术类考试除去省级联考,其他的学校都是本校单独招生,也就是每一所学校都去考一次。所以到了临考时,这些美术考生就背着画夹,拎着工具箱,奔波游荡在全中国。
有的人报了本省的联考,已经回家了。画室空了不少。但是又有很多刚刚来到北京赶考,考前突击几天的学生不断涌进画室,然后又都匆匆离去。以往每逢有新同学 来,我们都不免要议论一番谁是美女,谁是帅哥之类的闲话,现在大家都有些没了心情,唯一牵挂的只是越来越近的考试。
画室的墙上贴着各个学校的招生简章,有的纸上用黑马克笔重重地描着记号。面前总站着人,一拨又一拨地研究那些招生简章。
老师布置的作业越来越像押题,言谈之中“考试”“风格”“这样画比较讨巧”之类的词越来越明显。拿着自己画去找老师看的人更多了,围着老师密密麻麻的好几 圈。老师总是说,准备好了就好了,大家不要慌。那时候同学间也少有互相督促加油的气氛了,大家似乎都憋着劲,好像别人多努力一点,自己的机会就少一点一 样。
真正考试的时候,爸爸还要上班,妈妈赶来陪同,第一站中央美院。
校园里挤满了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和神情焦虑的家长。我和妈妈也排着长长的队等着报名换准考证。风很大,我们站在风里被吹得有些摇摇晃晃。校园里从表情和举手 投足就一眼能看出谁是考生谁是在校学生,尽管学生的数目比考生少多了。那些学生都是昂首挺胸,微微带着点不耐烦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我轻轻地想有一天我会 不会也成为他们其中的一个。
离考场近的地方全都被占满了,旅馆根本找不到。我们只得找了一个稍远的地方住下,这样考试前出门就得提前很多了。
初试包括速写和画一组广告分镜。第一场考试是速写,一个15分钟的速写和一个40分钟的慢写。
进考场之前要排队,我遇见了很多学画画的时候熟悉的面孔,大家相互鼓励几句就各自走开了。进去以后找位置坐下,监考老师把每一张准考证和身份证都拿起来仔 细对照。窗外还有一队人在巡考。没有人交头接耳,考场里鸦雀无声,铅笔早已削好一堆。然后收到发下来的画纸,铺开,端正地写上自己的名字。我对自己说: 好,现在加油吧,学了那么久现在用的时候到了。
发榜的时候,我和妈妈生怕看漏,一个一个名字小声念过去。终于看见我的名字。心微微颤着,妈妈又对了一遍我的考号和名字,确认无误。当时别提我有多高兴 了,我搂着妈妈兴奋地蹦出了人群。两个人满面红光地冲向附近的麦当劳,准备好好吃一顿。麦当劳里也挤满了考生和家长,的确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粗略的看一 下,就能感觉得到那种区别。我们也无暇顾及别人,自己的快乐也来之不易,或许还是短暂的。
初试刷掉了不少人,他们中的一部分当天就离开了。我们得以幸运的在附近的招待所找到一个房间住下。明天就是复试了。
复试包括艺术概论、美术史,还要看一个广告短片,写一篇广告赏析的作文,一共三个小时。我自认为考的还不错,题目似乎都会,所以出了考场笑容满面。有了前 一天初试的经历,妈妈一看我的样子也信心大增。进入三试的榜要等第二天早上才发,我们便在校园里逛了一圈,憧憬着真正在里面上学的景象。妈妈指着里面的大 学生跟我说,你考上了到时候也跟他们一样,我也没有敢接话,但心里的想法是坚定的。
复试也放榜了,看榜的人似乎并没有减少,大部分人都是父母一起看的。很多很多人,堆在小小的板子面前。我似乎没有那么着急了,没有凑过去在人群里挤,只拉 着妈妈在后面等他们看完了出来才进去。有我的名字,真的有我的名字!妈妈一眼就看见了,我抓着我的胳膊激动的给我指着。
接下来面试,考官问了一些学画多久的问题,就这么出来了。于是,我在北京的艺考就这么结束了。
当天晚上,我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车。在火车上我不禁在想:“中央美院,你是不是我的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