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之歌 国际舞评
看了一辈子舞,没看过这种场面:演出结束了,观众仍然恋恋不舍,不肯离去。 -巴黎 费加洛报
本届贝尔根艺术节的最佳节目是巴黎轻歌剧院的《冬之旅》,以及台湾云门舞集的《流浪者之歌》。
如果我远道来到贝尔根,只看到《流浪者之歌》,我也会心满意足。所有关于独创性,肢体之美,人性的坚强,以及精神的灵敏的种种美好字眼通通加起来,也不足以形容这出舞作的美好。 - 葡萄牙 JL
一九九八阿得雷德艺术节最灿烂的节目。 - 澳洲人报
《流浪者之歌》开始于林怀民一趟渴慕的旅程。
1994年夏天,行囊里带着德国作家赫曼‧赫塞根据佛传故事改写的小说《流浪者之歌》,林怀民飞往佛祖得道的菩提伽耶。
曾获诺贝尔文学奖的赫塞,四十五岁创作出经典作品《流浪者之歌》(又译:悉达求道记),故事主人翁婆罗门之子悉达多,历经静坐冥想、放浪形骸、流浪苦行的种种求道法门,而在放下一切法门时得证圆满。
在菩提伽耶,林怀民看到大觉寺外聚集上百的乞丐,残障与痲疯病人,大受惊骇,因而烦苦不解:「人世间的悲苦,为何在佛陀涅盘两千五百年后毫无改善?」忽然间,他意识到佛陀不是神,而是凡人,为了利益众生,苦思出让世人安身立命的生命哲学。他感动地叩头顶礼。
一日,在佛陀悟道的菩提树下静坐,阳光穿过叶隙,林怀民感到眉心一股温热,从未有过的安静与喜悦笼罩他的身心。印度归来,如流水般创作出《流浪者之歌》,林怀民喜欢说:「这是佛祖的礼物。」
这趟旅程不但让林怀民安静下来,云门舞者也跟着找到身体的新能量。林怀民要舞者学习静坐,不给动作,这一坐就是两个月,舞者从烦躁不耐坐到安然静定。在《流浪者之歌》里舞者没有炫耀式的展技,只是压低身体的重心,安静呼吸,安静行走,扬手举足彷若吐纳。云门从技术的追求,转向自身躯体的探索。在《流浪者之歌》的基础上,四年后,林怀民创作出另一经典:《水月》。
《流浪者之歌》三吨半的黄金稻米,是舞作中最动人的风景。林怀民从印度返台后,告诉技术人员:「我要满台的黄金稻米。」从选米、筛米、洗米、染色、烘晒、阉割、熏蒸繁复的加工,才创造出被誉为「黄金之舞」的诗意画面。米是圣河、是山、是求道者的苦行鞭笞,是清泉细流,是舞评所说的「生命之源」。
舞作里的乔治亚民歌音乐,同样来自千里流浪的邂逅。那年,胡宝林教授在维也纳送给林怀民一张私人拷制的乔治亚民歌录音带,音质粗糙,但Rustavi合唱团沧桑而温暖的歌声,让林怀民如获至宝,直觉:这就是《流浪者之歌》的音乐。为了寻找音质较好的唱片,云门展开从莫斯科到纽约的千里搜寻,终于在纽约一家俄文书店尘封的角落,发现仅存的一张唱片。
印度的故事、台湾的稻米、乔治亚民歌谱写的《流浪者之歌》,1994年在国家剧院首演后,演遍欧亚美洲超过一百六十场,是云门近年舞作中演出最频繁的作品。从台湾演到美国纽约下一波艺术节、挪威贝尔根艺术节、法国巴黎夏日艺术节、德国柏林世界文化中心、碧娜‧鲍许的乌帕塔舞蹈剧场;从希腊雅典神庙前古剧场演到罗马近郊哈德里安大帝澡堂改造的古迹剧场,从平地演到海拔2,600公尺的哥伦比亚波哥大艺术节。
十六年来,《流浪者之歌》不论演到那里,总会出现「观众看到泪流满面」的画面,已故编舞家碧娜‧鲍许剧终后坐在观众席哭了半小时;澳洲阿得雷德一位青年,在街头抱着饰演僧人的王荣裕痛哭;国外剧场工作者在侧台边,泪如水坝溃堤无法自已。挪威奥斯陆午报写下:「一次伟大的剧场经验,观众的心充实得几乎迸裂,不禁流下喜悦的眼泪。」